“复制刘畊宏是不可能的。” 一时间,刘畊宏成为健身圈和流量圈的显学。从2月18日第一场健身直播开始,刘畊宏从一个“江河日下”的过气艺人,迅速蜕变为现象级流量主。“古典”超级主播圈的偃旗息鼓,进一步让刘畊宏聚集流量势能:在杭州,两大女主播自2021年后淡出江湖;上海疫情影响下,淘宝直播一哥李佳琦受困于物流,直播间观看量断崖式下滑。
迅速火爆的刘畊宏成为了媒体新宠,甚至引发了媒体圈2022年开年“最内卷时刻”:近千个媒体账号像命题征文大赛一样,不知疲倦地书写这个奇迹——这让刘畊宏和其背后的无忧传媒赚得盘满钵满。 这让一干健身流量主极度兴奋——无数MCN和个人,怀揣“复制刘畊宏”的梦想难眠。健身赛道火爆,让这些梦想家进一步嗅到了“变现”的味道:2020年,全中国经常参加体育运动的人达到 了4.35亿,比2019年增加 2700万。同时,运动健身线上化趋势增强,2021年4月,互联网运动健身平台月活用户达 5479万,增长迅猛。
但健身流量真的如此美好吗?
一位粉丝百万的上海健身博主告诉我们,整个四月,团队没有接到一单商单。还有一位坐拥三百万粉丝量的健身博主,广告收入已经锐减至之前的1/3。以及,已有冷静者清醒地看到,刘畊宏无法复制。比如说出文首引语的刘林,他是一家运动健身MCN机构创始人,旗下有100多名健身博主。最近,已经有不少明星和素人找到他,希望入局健身直播。几轮评估过后,他的结论都是——“做不起来”。
可复制的刘畊宏?
健身流量盛世之下,大部分是努力但难以成为“下一个刘畊宏”的人。
“工作后我不太编舞了。”90后女孩天爱的语气中有一丝疲惫。截至目前,天爱在平台上有2.3万粉丝。在今天这个流量爆炸的时代,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微乎其微,但却使她感到舒适。
内容创作者的身份之外,天爱在舞蹈机构当了三年老师。从幼儿园兴趣班到大学现代舞专业,最终成为舞蹈老师,她都和舞蹈都如影随形。在机构当老师有很多束缚,近三年时间里,天爱更多时间忙于教舞,却很少编舞——而编舞,对每一个深爱舞蹈的人而言,都至关重要。2020年6月,天爱发的舞蹈视频在小红书上获得了4000多个赞,当时,她的粉丝只有1000人。这是她的高光时刻:落地窗前,望京的繁华夜色与浅浅日落余晖下,少女以其柔软的身段舞了一段《海底》,虽是漆黑剪影,却如梦似幻。这些元素中,不知哪一个触到了所谓的流量密码,撬动了四倍于粉丝数的点赞量。但此后,天爱并未收获惊人的增速,她花了一年半才涨到9000粉丝。下一个转机源自天爱给学生编的一段舞,将那段《这世界那么多人》编舞视频上传后,她收获了1万点赞。此后,她的账号仿佛进入了下一层级的流量池,半年内涨了1.4万粉丝。在另一个平台上,天爱没有收获同样的好运。尽管直播第二天就有大哥给她刷几千块钱礼物,天爱还是放弃了抖音平台。毕业于北师大现代舞专业的天爱是那种专业人士口中“条件极好”,普通人看了觉得是明星的类型。漂亮女孩在抖音上往往会受到“凝视”,但不一定会收获同等的流量。MCN公司替天爱拍过网红视频,买过抖+,劝她直播涨粉,但忙活一通,点赞仍是个位数。 相比于流量世界,天爱在现实世界更容易找到节奏:这也是无数健身、舞蹈类创作者所面临的真实情况——意识到在流量世界无法成为“超级流量”后,转而让流量世界的自己和现实世界结合。
当时,在天爱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和私信里开始不断有人问她,该去哪里找她学跳舞,以及催更她编舞的视频。一种奇妙的责任感给了她动力:“我好像找回了和舞蹈的连接感。”在这种动力的催使下,她结束了自己长达三年的机构老师经历,狠下心来,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建外SOHO开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。天爱的课程单价并不低,小型团课的单人单小时价格为149元,最便宜的办卡价格是3999元。流量世界带给天爱更现实的“利好”是引流,工作室刚开两个月,老客户和小红书上引流来的学生已经超过100个。
天爱是无数流量主的真实缩影:流量世界带给他们的并非“爆红之路”,而是现实生活的丰富与补充。隐藏在这背后的深层逻辑是,刘畊宏难以复制,而对很多创作者而言,也未必要走刘畊宏之路。更宏观的背景是疫情。疫情后,各大平台对于健身流量的“争夺”,让头部健身流量主的诞生“箭在弦上”。相关人士告诉我们,2020年,快手与一众知名健身品牌合作推出的“#客厅健身房”话题下累计生产了88.4万个视频作品,阅读量 64.5亿。“宅家健身”成了新潮流。
健身流量主曾经很容易挣到钱。2017年,刘林布局健身MCN时,抖音短视频还未兴起,艺人团队普遍认为接自媒体广告是自降身价。国际大牌和知名品牌们有大量的市场费用和投放需求,只有图文博主能承接。“只要一个博主形象不错,勤快地拍照、经营自媒体,稍微孵化一下,广告就纷至沓来。”刘林说。
后来,短视频兴起,以文字和图片见长的博主被挡在门外。不出几个月,大量健身公众号停更。疫情开始后,行业更是进入了疯狂内卷。健身博主门槛很低,专业性不足,可以用身材和外貌取胜。大量失业健身教练、艺人、模特、运动员涌入自媒体平台,营销号也大量入局,导致新人涨粉越来越难,老人发展举步维艰同时,平台对流量掌控得越来越紧,对广告尺度也管控得越来越严格。
2020年,Midori也已经辞职做全职博主,但她和老陈两人的收入还是维持在2018年的水平,停滞不前。最沉沦的时候,他们几度考虑放弃博主事业。MidoriLau并非孤例,2020年健身流量圈“赚钱难”越发严重,其背后的逻辑是:想分蛋糕的健身博主变多了,但蛋糕没有变大。消费疲软和疫情因素下,品牌缩减了市场投放费用。甚至有品牌还没熬到约定的投放时间,公司就已经倒了。刘林透露,某蛋白粉品牌搭建完电商平台,花钱请大主播带了一次货,发现完全卖不动,但钱已经烧完了。健身服务平台也是同样的境遇。来来去去,创业大潮里有七、八个健身服务平台都已经消失在这场还未来临的健身流量盛宴里。不知道如果他们能撑到今天,能不能吃到健身流量崛起的这波红利。
2021年7月,老陈和Midori从专业文献和自己已有的知识体系中提炼知识点,并赋予其轻松明快的表达方式,终于做出了满意的视频作品《减掉1公斤纯脂肪需要多久【新手须知】》,在小红书获赞26.3万,B站浏览量138.9万。“内容仍然是分水岭。”从那之后,他们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,延续幽默科普路线,小红书一个月涨粉17万,超过过去一年的涨粉量。现在,他们在小红书已经有91.6万粉丝。但他们仍然不敢说自己摸到了流量的命门。平台那只“看不见的手”权力之大,观众行径之不可捉摸依然令人难以参透。“80分的作品流量不会差,但会收到60分,80分,还是90分的反馈,不可控也不可知。”老陈说,“最大的困难是找准定位,并且找到我们的认知和观众认知间的平衡。”因为对自己擅长的形式与风格有着清楚的认知,他们始终没有运营抖音和快手账号,也不打算跟风进军健身直播。他们的同行朋友大多抱有相同的态度:“以前做直播的会接着做,以前不做直播的现在也不做。”
MidoriLau形成了健康的收入构架,知识付费占30%,商务合作占60%,各平台流量激励占10%。目前,他们是KEEP知识付费榜前三的博主。上海风控期间,商务合作骤减,但知识付费的持续收入支撑着他们。“布局全平台”,“形成矩阵”,这些看似理所应当的方法论在实际操作中有很大障碍。这是平台风格,用户喜好,长短视频和直播逻辑的差异导致的。在任何风靡一时的风潮当中,坚守自我仿佛是一句陈词滥调。但在当今这个流量速生速死的年代,或许是一条微妙的铁律。眼下,摆在无数渴望复制刘畊宏的MCN和个人面前的是一场赌博:就算投入百万乃至千万,也未必能“砸出”下一个刘畊宏。而更深层的命脉问题是,如果不能成为超级流量主,现有的健身市场,能否让中腰部健身流量获得足够成熟且广阔的“变现池”?
在人们尚未想清出路之际,新的“健身流量鏖战”悄然打响:4月25日,抖音全民健身计划正式推出,武大靖等名将以练腿教练的身份现身流量世界;几乎在同时,快手的暴汗健身房已然上线,任子威等名将正式开讲腰腹训练课。在流量稍纵即“变”的互联网世界,健身流量或许已然红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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